用公共艺术促进城市文化生长

　　公共艺术是一个城市成熟发展的标志。公共艺术之美在于造型之美、环境之美、精神之美，是扮靓城市诗意栖居的必要元素。本报特别邀请北方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教授乔迁，带领我们开启公共艺术与区域发展的探索之旅。

　　乔迁：公共艺术从进入公众视野以来，一直在城市发展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公共艺术是一个城市成熟的发展标准，它增添了城市的精神财富，在积极的意义上表达了当地的身份特征、审美倾向和文化价值观。它毋庸置疑地体现着市民们对自己城市的认同感与自豪感，因此也进而成为艺术与文化教育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可以说，拥有良好公共艺术的城市，才是一座能够思考的城市。

　　公共艺术是一个广泛而多元的概念，涵盖了众多在公共空间中进行创作、展示和体验的艺术形式。过去几十年间，关于公共艺术的定义一直存在争议。目前学界一致认为，公共艺术应该具有三个特点：公共性、艺术性和在地性。公共艺术的首要特性是公共性，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艺术作品应该位于公共空间，供公众自由观赏。艺术性则表现在公共艺术应该能够与公众产生互动，让公众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间接触到艺术，提升公共空间的文化氛围；应该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能够展现出艺术家的创意和技艺，引发公众的思考和共鸣，提升公众的艺术素养。这不仅体现在美学价值上，还包括其所传达的文化内涵和带来的社会意义。在地性是指为某一特定地点而创作的艺术品，是公共艺术的特有属性之一，也是公共艺术与一般雕塑作品的区分点。

　　公共艺术概念最早进入国内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这一术语在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使用得更为久远，这与城市发展进程紧密关联。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公共艺术发展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纪30年代，美国罗斯福新政中的“公共工程艺术计划”。这是公共事业振兴署通过雇用失业艺术家，缓解经济萧条并扶助艺术文化发展的一项艺术政策，也是美国国家公共艺术政策的雏形。1935年，作为政府支持艺术的又一项“联邦艺术计划”开始实施。几年间，5000多名艺术家受到政府的雇用，艺术家们在纽约、芝加哥、洛杉矶、费城等多个城市的火车站、飞机场、邮电局、学校等公共场所，共完成大约2500幅壁画和18000件雕塑。艺术政策的实施也伴随着立法的出台。1956年费城通过百分比法案，规定所有公共建设项目必须拨出1%的经费用作艺术品的设置，用来鼓励艺术家走出工作室到室外的公共空间中结合周围环境进行艺术创作，使艺术的公共性得到演化，公共艺术由此开始作为一种大众的文化福利服务于公众。20世纪80年代中期，公共艺术百分比法案在美国大部分地区实行，接着北美地区的加拿大、欧洲的发达国家大部分城市都相继采用。从80年代起，我国城市经济体制改革陆续展开，特别是进入90年代以后，小城镇发展的策略的实施、经济开发区的普遍建立以及乡镇企业的兴起，带动了城市化水平的快速地发展。因此在90年代中期，中国的公共艺术开始成规模发展。

　　乔迁：当城市基础设施非常完善时，市民期待在城市里诗意生活。1977年《马丘比丘》倡导从“功能城市”向“文化城市”转型，城市规划和建设慢慢的出现文化转向，并回归本质。一些发达国家重新将文化置于城市发展的核心位置，同时开展了各种城市文化品牌创建活动。城市特色与城市魅力是城市最高层次的需求，与市民个体尊重和自我实现相对应，是城市对个性的追求。城市文化是城市个性的核心，它是在城市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的，是区别于其他城市的基本特征，是城市特色和魅力所在。

　　公共艺术是城市文化提升的重要指标。公共艺术是属于当代文化范畴的概念，体现文化开放、共享、交流的精神与价值。公共艺术是城乡多维度价值构建的重要一环，同时也是引领乡村振兴和城市更新的发展路径。在世界各地，公共艺术正成为激活城市公共空间活力与想象的催化剂，筑就一道道独特的文旅景观。对于一座城市的区域发展来说，公共艺术的价值体现在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两个方面，但在很多时候，这两者并没有清晰的界定。区域发展公共艺术的目的，在于通过艺术和展品激发城市的活力。公共艺术着眼于现在，面向未来。其发展更多的是为了社会效益，通过社会效益的累积，进而对经济产生直接的影响。

　　在西班牙北部沿海小城圣塞巴斯蒂安，随处能够正常的看到金属雕塑。让这个曾经的冶金重镇变身为旅游城市。这个仅有18万人口的小城，每年吸引着数十万慕名而来的游客。在大西洋的比斯开湾，伊比利亚半岛之北，山海相接处有３组弯折的钢铁锯齿矗立，分别镶嵌在海边３块巨大的岩石上。这是西班牙著名雕塑家爱德华多·奇利达的室外雕塑名作《风之梳》。每组雕塑高约两米，重13吨。其中两组雕塑相对，镶嵌在两块紧靠岸边的礁石上，这两块礁石曾为一体，地质变化使其分开，它们象征过去；另一组垂直竖立在离岸稍远岩石上的雕塑是未来的象征。公共艺术是城市人文精神的折射，又是城市发展的策略。在圣塞巴斯蒂安，公共艺术作品已经超越了其本身价值，带来经济和社会效益，构成独有的文化现象。

　　在城镇化进程中，城市越来越注重高品质发展。作为城区、街区和社区温度、色彩、情感与活力总和的公共艺术，成为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调和剂”，以及一座城市精神重塑的“催化剂”。在甘肃省兰州市，艺术家何鄂根据城市历史和民族精神，充分融合在地文化，创作出引起大众无限共鸣的作品《黄河母亲》。其成为兰州地标性公共艺术作品，直接为兰州市带来持续的经济价值，更塑造了城市性格，提升整个城市的人文精神。

　　乔迁：空间与实体构成虚与实的相对关系。我们所生活的环境空间就是由这种虚实关系所建立的空间。空间的属性由多种要素决定，如何正确理解和把握这一些要素也就成为公共艺术设计的关键。作为空间与大众之间的媒介，公共艺术的介入，不仅能提升空间的品质和文化价值，更能构建全新艺术场域，对文化产生巨大的、持久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实体与虚体的有机统一是指公共艺术作品的精神属性与环境背景合二为一。当一件公共艺术作品放到特定区域时，其特有的审美属性和精神属性，需要满足周围的人文背景，与旁边的环境完美融合。一个场地是一个限定的空间，在这里放入公共艺术作品，便占据了空间。作品是破坏了原有空间的美感，还是画龙点睛，让空间更美好，取决于有没做好实体与虚体的有机统一。

　　《远方》是我2019年在甘肃省武威市民勤县沙漠上创作的一个公共艺术作品。每次去沙漠，我都能体会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凄美和大气，让人不由得思考起人生意义。在自然面前，人类如此渺小。宏大面前，生活的意义不言自明，那便是追寻远方。远方究竟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但正是因为思考远方使我们的人生具有了意义。《远方》便融入我的这些感触。形式上，它呈现为一个缺角的圆，一人一马伫立其上，与平直的大地形成了鲜明对比，很好地实现了实体与虚体的有机统一。

　　乔迁：位于英国纽卡斯尔北部的巨型雕塑《北方天使》让我印象非常深刻。这座雕塑的身躯庞大，长达54米，重量达到惊人的20吨，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对展开的翅膀，每片翼展足足有50米，令人叹为观止。

　　纽卡斯尔是泰恩威尔郡的首府，也是英格兰北部的政治、商业和文化中心。19世纪开始纽卡斯尔便是一座集羊毛、煤炭和造船等重工业发达的城市，在英格兰具备极其重大的经济地位，享有“活力之城”的美誉。随着现代工业的持续不断的发展，这里的产业逐渐萧条，人口外移和老化等社会问题不断出现，镇政府花了100万英镑委托安东尼·葛姆雷设计《北方天使》雕像，期望钢铁天使能带给居民以愿景。自这座巨大雕像建成后，每年有将近15万旅游者慕名而来，加之当代美术馆与音乐馆的纷纷落成，让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镇成为了一个艺术文化重镇。

　　公共艺术作品是否成功的真正标尺，是它触动人的程度。《北方天使》旁边的小山上有一个废弃煤矿的深口，是英国采煤业终结的标志之一。葛姆雷尝试标记一个特定的位置、一个特殊的时间，煤炭行业的终结、造船业的终结、英国东北部工业力量的终结和信息时代的黎明。矗立在旷野中的巨大雕塑好似灯塔般的存在，默默见证着一切。

　　乔迁：公共艺术的主要类型大致可分为景观雕塑、浮雕和壁画、地景艺术、装置艺术、光电和数字艺术，现代呈现的公共艺术很多为综合形态，在这些类型之间有交叉。景观雕塑也可能是装置艺术，地景艺术也有几率存在光电和数字艺术，公共艺术不仅限于基础类型，在发展综合形态的同时，不断产生新的类型。随着材料与技术的发展，公共艺术的呈现方式也在不断改变。因此，公共艺术的类型并非为固定概念，其内容也会根据时代变化而变化，时代背景、空间环境、材料技术、时效功能等，这些都与公共艺术呈现出的类型息息相关。

　　在上世纪30年代，铸造技术尚未现代化，建造大型的不锈钢雕塑是一个伟大的创举。那时，有一件公共艺术作品被誉为“典范和象征”，它就是《工人和集体农庄女庄员》。这座雕像高达24.5米，由雕塑家薇拉·穆希娜和建筑师鲍里斯·约凡共同创作，最初是为1937年巴黎世界博览会设计的。后来，它被移到了俄罗斯莫斯科，成为了一个标志性的建筑。制作的步骤中，作者克服了许多技术上的难关，特别是每个局部都需在小稿的基础上放大15倍。仅是制作飘带一项就用了将近5吨的材料，这无疑增加了工艺的难度。这座雕像的主题是工人和女庄员，他们高举镰刀和铁锤，形象地展示了人民的奋斗精神。雕像的动势向前，仿佛在一直上升，这种动感增强了拱门的垂直线。人物昂首前进的构图，通过举起的手势达到了平衡，展现出一种统一的力量感。雕像的衣物紧贴着人物的身体，装饰性的衣褶和飘带在风中飘扬，增强了雕像的运动感。人物面部的表情充满了生活气息，展现了当时人民向上和愉快的精神面貌。

　　21世纪以来，数码技术开始在公共艺术中体现，并成为趋势。位于美国芝加哥千禧公园的公共艺术作品《皇冠喷泉》将科技与艺术完美结合。与传统喷泉不同，皇冠喷泉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喷水装置，它结合了灯光和图像，呈现出千变万化的艺术效果。艺术家通过现代技术将1000多位芝加哥市民的脸部投射在16米高的LED屏幕上，喷泉则被设计成从这些虚拟形象口中吐出的幻想。整个喷泉系统由计算机控制，15米高的显示屏交替播放着1000个市民的不同笑脸，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喷泉由两座玻璃砖塔和位于两者之间的黑色花岗岩反射池组成，整体效果很壮观。

　　在千禧公园，还有一个出色的公共艺术作品《云门》。它长20米，高10米，是芝加哥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由英国艺术家阿尼什·卡普尔设计，形似椭圆的“豆子”，因此也被当地人称为“银豆”。由于外表是高度抛光的不锈钢板，使得整个雕塑像一面球形的镜子，将周围错落有致的各型建筑和自然景色映入其中。如一个巨大哈哈镜，映照出摩天大楼和天空朵朵白云，从不同角度看到的景致各不相同，吸引游人不由得驻足欣赏。

　　此外，公共艺术形式的特殊性取决于它的形式范畴，最重要的包含：尺度和视角、色彩和肌理、光影的影响和使用、空间营造等，它们按照一定的法则构建公共艺术的形式美。尺度所表达的是空间与人体之间的相对关系，以及空间中的各构成要素之间的大小关系而形成的一种感觉。视角通常指观察物体的角度。公共艺术设计中不同空间尺度随着观者视角的不同，带来不同的空间体验。色彩与肌理的选择与公共艺术所呈现的形式紧密联系，能够说是一种隐喻。光影的运用，将作品的真实与虚幻具象化，其流动特性可延伸出多重空间语境。

　　乔迁：目前，部分地区急于用公共艺术快速呈现城市风貌，存在前期策划调研不足、建设周期太短的问题。城市中，不一样的区域的建设发展阶段和过程存在一定的差异，公共艺术的策划规划进入区域性总体设计中的程度和比重不同，导致一些公共艺术作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破解这一问题，应当坚持规划先行。公共艺术规划要在城市规划的背景下提出，需要明确一个能持续的目标，宁缺勿滥，不要急于求成。如今，科技与城市发展迅速，一般的公共艺术作品可以是短期性、暂时性的。例如，可以在一面墙上打印出一幅画，几天后再换一幅，很方便快捷。如果后期发现不合适，也不会损耗太多人力和物力。前几年，在天津、深圳、香港等地展示过的大黄鸭便是如此。

　　未来，塑造人文城市将成为城市发展的核心之一。公共艺术作为城市文化精神的催生剂，在城市转型的过程中，也将以文化载体的身份贯穿城市发展进程，让城市更有韵味、更可阅读，让人们的生活更加幸福美好。

　　在河南省郑州市北顺城街，道路两侧街景优美独特，烟火市井气息浓郁，美食餐饮、生鲜批发等零售批发业态汇聚，是有名的美食文化一条街。

　　为促进绿色建筑发展、降低碳排放，日前，北京市发布公共建筑能效分级管理办法，推出公共建筑能效分级管理制度，自2月1日起施行。

　　近年来，贵州城市管理部门转变城市管理综合执法方式，积极开展“城市管理进社区”工作，将重心从“末端处罚”向“前端服务”转移，主动融入社区治理和服务体系建设。

　　大园村位于湖南省邵阳市绥宁县关峡苗族乡，始建于宋太平至宋熙宁年间，是杨姓聚族而居的寨落。村落位于两山之间的平坦地带，群山起伏，植被茂密，清水流淌。

　　三家店村位于北京市门头沟区龙泉镇东部，地处永定河东岸，在明清时期是京西古道的起点，也是西山通往京城的咽喉要道。

　　日前，四川省住房城乡建设工作会议在成都举行。会议指出，2025年，全省住房城乡建设系统要大力实施城市更新行动、以“新城建”为引擎打造韧性城市、打造“四川建造”升级版、系统推进“四好”建设、大力推进城乡历史背景和文化保护传承、科学编制住建“十五五”发展规划等14个方面工作。

　　点亮“安居梦” 筑就“幸福家”——第二届中国“好房子·好社区”高水平质量的发展研讨会召开